鹊雀

布袋戏/写过的都在坑里。
lofter人工审核认证皇文写手
跑路了,ai写作放过我。

千岁【双龙组】

※养父梗,单箭头,ooc『高亮』
※注意避雷
※长且无聊,放飞自我,慎进。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我是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——  

  近来常做一个梦。
  自幼时沉海后,荒便再难入眠,即使睡了也极不安稳。
  能有梦,这是个好兆头。

壹.  

  一目连救下荒时,又是一年暮岁。
  鹤归山上虽无百花但有暖茶,神社内黄铜钟一声声敲白了三冬。
  那时的荒还是个半大的孩子,被海水泡得红肿的皮肤,一双紫色眼珠子转得提溜快,吹着大大的鼻涕泡。
  一目连仔仔细细端详了半刻,伸手揉了揉荒的脑袋,“像我一个旧识。”
  荒捧着茶碗一口气将热茶饮尽,把碗稳稳当当搁在桌上,开口还带着海中冻人的寒意,“你,骗人。我从未见过你。”
  一目连也未接话,为他再续上热茶,又坐下,托腮看着他笑。
  荒鼻子一酸,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。
  一目连抱起他,任由他眼泪鼻涕全糊在自己狩衣上。待荒哭够了,他俯在荒耳旁问,“汝可愿做吾之子?
  他的声音也有些沙哑,但很温柔,像是能融鹤归山上积雪。荒僵了许久,略有点张惶,却因为被抱着瞧不见一目连的脸,终于,还是踌躇地点下了头。
   冬日里的阳光从神社颓垲的屋墙间穿过,打在两人身上,一目连肩头的长发在日光里白得近乎虚无。荒小心翼翼地握住一缕细发,埋下头。
  听见一目连的轻笑,散在北风里。

  岁月随风,穿墙而过。

  去年年关里,有位阴阳师拜访。
  虽是在山上待了数十个年头,但鹤归山僻静,极少有往来人。乍一看到生人,昔日村庄内不堪的往事不禁全数翻涌而上。他垂了眼,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滴下,却听那访客“啪”地收了折扇,幽幽道,“这孩子倒是像你。”
  水色折扇堪堪点在荒鼻前不足盈寸,一目连抬手拨了扇,单手环过荒的肩,“他怕生,别吓他——这是我养子。”
  他微微弯腰,语调中带着安抚,轻柔得几近讨好,“荒,和安倍晴明大人打声招呼吧?”
  “可惜我已不收式神,浪费了个好苗子。”访客缓缓地展开扇子摇着,言语中充斥着漠然。
  “我亦从未想过将他送与你作式神。”
  “哈,竟还能再听到你这么不客气地讲话。”访客摇扇的手微微一顿,“……真好。”
  那人闭了眼,再没有令荒如芒在背的气势。荒抬头,首次认认真真打量这位访客。虽是容貌姣好,却也难掩眉眼中的戾气和面上的頽色。
  “我是来告别的。”沈默半晌,访客率先开口,“你们彻底自由了,以后也无需来平安京寻我。如果有遇到他们,也请顺带帮忙转达。”
  “你还是决定要去了?”
  “嗯。”
  “可有把握?”
  “无。”

  一片寂静。

  荒仰着脸,面前两人眼中满是他看不懂的颜色。他静静地坐下,见一目连重重地闭了下眼。
  “保重。”一目连道,“天晚了,我送晴明大人回去。”
  “不必,我知道下山的路。”访客起身,木屐一声声扣在青石地上。
  荒注视他离去的背影,回想起方才,遍体生寒。
  温暖的手抚上他的脑袋,一目连如往日一般笑着安抚,视野中有泪水顺着养父下颚滴落。
  “荒,记得,永远别让自己变成他那样。”
  少年紫色的眼中写满了茫然,一目连在他的身边席地坐下,也仰起头。
  月盈中天,一目连的身影在月色中透着孤凄。
  荒歪头去看他,忽然唐突地冒出一句:“父亲大人会讲故事吗?”待他反应过来深感懊悔时,话早已说出口了。
  这么多年,从未听一目连讲过。之前忽然想起从前还在村庄里的生活,说到底还是有点期望听到故事,就像从前村内的长辈们都会给孩子们讲故事。
  一目连的回答,过了很久才来。他像是仔仔细细把这个问题想了好几遍,“我讲的故事,很无聊,荒要听吗?” 
  他转过头来看着荒笑,风吹起他三千银发,金色独瞳亮如明月。

贰.

  不久便听闻阴界之门开启,霎那间全东瀛妖魔鬼怪皆炸了锅,纷纷奔走相告。
  虽然一目连一再对他三缄其口,但荒大致也能从访客的只言片语中推断出,他的养父确实曾为安倍晴明的式神。
  然而这惊天的消息只带来短暂的沸腾,不消数日鹤归山便又迅速恢复了原有的宁静。
  荒自是明白,突遭变劫,平安京又痛失大阴阳师,山下的世界断不可能像鹤归山这般太平。
  一目连依旧每日观云望月,同他沏茶论道,于外界不闻不问。

  时日一长,终还是有逃难之人踏足了鹤归山。
  一个、两个,三五成群。
  那晚一目连带他离开了神社,同行在在泥泞的山路上,一路静默无言。
  “我该留那些人吗?”他们在一处湖边停下,面前是盈盈湖水,一目连说了今夜的第一句话。
  像是在问他,又仿佛只是呓语。
  荒低头看湖水,无数念头划过脑海,最终那一点点私心被无限放大。紫色眼瞳映着水光,他坚定地答,“不。”
  回应他的是满地风吹落叶声,一股莫名的感觉袭来,他的心在胸膛中激烈跳动,一下下都像是狠狠砸在胸骨上,脸也烫得吓人。
  他不知这究竟是在为自己渴望独占一目连的小心思羞耻,还是在为教唆他敬重地养父做个恶人而惭愧。
  隐隐听见一目连叹了口气。
  仿佛被批头迫了一桶凉水,荒刷拉一下就冷了下来,之前瞬间的异样瞬间消散无踪。
  那点心思,确实,不该。
  一目连只在湖边站了一小会,便转过身来径直向北而行,“走吧,我带你去龙渊。”走过荒面前时他淡淡地说道。
  荒张口语言,话到嘴边却又尽数吞下。没什么好说的,养父没有反驳他,无需道歉;龙渊究竟如何,去了便知晓,不必多问。
  他只是单纯想说话,想跟一目连说话。
  但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。
  之后去龙渊也是这般浑浑噩噩满怀心思,一目连看出他精神恍惚,问他可是病了,抬手去摸他的额头,被他晃着脑袋躲开。一目连万般无奈抽回手,放慢了脚步走在他前方不远处。
  那是荒第一次进入龙渊,是个很温暖的地方。他看到了属于他的那条龙,年轻而稚嫩,蜷缩在石壁一角打盹。
  他期待着一目连能再说点什么,但对方完全没有开口的意思,带他看完龙便迈步离开了。
  荒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,稍作犹豫,蹑手蹑脚地来到他的那条龙身边,迅速抱起扔到了一目连那条金色大龙身边,然后拔腿一路狂奔。
  追上一目连时,刚好在龙渊口,一目连抬首又见满天星斗,身边的荒正手撑着膝盖大喘气。他望了会天,听荒喘息稍平,他伸手去摸荒的脑袋,“又一年了,开春带你放风筝。”
  心脏一阵钝痛。
  荒紧抿双唇深吸了口气,压下的眉头却是大大违背他的意愿。
  原来,至始至终,在一目连的眼里,他还是那个在寒冬里被从海里救出的小孩子。

   他恨一目连的心思太难看透,又恨一目连的心思太容易看透。

叁.

  外面的形势越来越糟,妖物遍地横行,即便赶走了一波逃难之人,仍有更多的人,大批大批涌入鹤归山。
  一目连的处境越发艰难,人们责骂他身为神明却不救众生,不挺身而出去除妖的,算什么神明;妖们嗤笑他早已由神堕为妖,装得自命清高,原来也曾是那个半妖的阴阳师安倍晴明座前走狗。
  光这些言论荒听着就心惊胆寒,更别提其他更过分的话语了。或许他当初就该提议收留那些逃难之人,总好过如今养父落得里外不是人。
  一目连倒是不见半点焦躁烦恼模样,诸多言论似不入他耳。
  不知为何,荒觉得他这个样子分外可恶。他宁愿一目连感到委屈,宁愿一目连感到愤怒。
 
——委屈什么呢?他们说得有道理。愤怒什么呢?他们这个反应是正常的。
——为什么?明明受益的都是他们!逃难之人在您这儿得到庇护,晴明大人让妖与妖之间解决问题,避免了很多误会与伤亡!
——可是我并没有阻止晴明去阴界之门,不是吗?作为式神我也伤害了自己同类不是吗?
——可是,为什么?要这样忍受与宽恕他们?他们配吗?他们不配!
——荒,安倍晴明大概也是这么想的。还记得那时我怎么跟你说的吗?你看,这就是他带来的浩劫。

  不知何时,已然到了盛夏。
  当真堵得难过,如果这就是你所愿,那我必然反其道而行。

  再遇时,是在龙渊。
  一目连的口气仍像在哄幼童,荒冷着脸推开他,冲进龙渊拎起他那条只有一面之缘的龙,转身就走。
  一目连将荒拦下,面上终是带了点凝重,“你不能带它走。”
  “你不问问我去哪里么?还是说,我在你眼里甚至比不过这条龙?”压抑多年,这话说出来时,荒自己都吓了一跳。
  他怕这话伤着一目连,正欲解释自己不是那个意思,却听一目连问,“你去哪里?”语调一如记忆中柔和,荒突然有了几分挫败感。
  “平安京,找安倍晴明。我知道他回去了。”他悻悻地答道。
  “为何突然想做个式神?”
  “有些人,无法原谅,该受惩罚。”他低着头,不去看一目连的表情,他清楚这不会是养父想听到的答案。
  “哪怕因此满手血腥罪孽缠身?”
  “是,天不罚的,我一定替天讨回来。”
  龙渊内一时沉寂,只听见一目连绵长的呼吸声。
  “挺好。”他听见一目连的轻笑。那日,一目连抱着他,也是这么笑的。
  他不可置信地抬起头,一目连伸手去揉他的脑袋,掌心的温度几乎灼伤他。
  金色独眼里浸透了温柔,一目连开口为远行的游子祝福,一字一句,刻下此生最凄切的祝福与诅咒。
  “好人不长命,祸害遗千年——荒的好坏于我而言并不重要,我只望荒平平安安,安度千年。”

  望你活千岁。

肆.
 
  此后多年未回鹤归山。
  白狼赶来平安京协助安倍晴明,捎给他的,是一目连的死讯。
  白狼说,一目连是盾,盾再强,也是无害,盾也总有被攻破的那一天。
  他没再细问下去,亦不敢细想。
  埋在心里再也没人知道的秘密在发烫,疼得他眼泪不受控制地溢出眼眶。
  他长大了,他很久没有哭过了。
  原来他还是那么怕疼。

  又梦见那个寒冬里的夜晚,坐在星空下听一目连讲故事,很无聊的故事。
—— “从这里能看到森林里有一根腐朽的柱子,对吧?那里以前有一座神社。供奉着风神的、十分壮丽的神社。
  有一次,连续几日风雨不断,洪水将要淹没山下的村子。村民们纷纷来这里祭拜,祈求神明能够保护他们。不过风神掌管的是风,而不是水,原本是无法抵御洪水的。但是风神还是强行让洪水改道,最终保护了这座村子。代价是牺牲了自己的一只眼睛。
  当灾难过去,人们却逐渐忘记了这位神明,他们慢慢地都离开了这里,神社也渐渐废弃了。
  不过神明并没有忘记自己的信徒。
  他仍然每天都会在这条路上、这座神社边,等待着信徒的到来。可是却没有人来,一个人也没有。神明日复一日,年复一年地等着,直到路上的石阶长满青苔,神社里也落满了灰尘。原本壮丽的神社,也只剩下这一根腐朽的柱子了。
  神明独自一人,在这里度过了漫长、漫长的岁月。
最终没有信徒的他,失去了作为神的资格,他本来应该孤独地消失在这森林里。
  可神明选择了堕为妖怪。
  堕为妖的风神,无法再给他的子民带来福祉。但他仍然希望,用自己的力量,继续庇佑大家。即使是作为妖怪,他也会继续守护这里。
  故事说完了。
  ……原来我这几百年的岁月,不过只是这样一个简单的故事。”
  他笑一目连,几百岁对于神灵来说,短得很,以后多得是故事。
  一目连把他拉起,用手去暖他被北风吹得发红的耳朵和脸。
  他站起来刚好到一目连冻得和门前灯笼般通红的鼻子,索性也学着一目连的样子,伸手在对方脸上一阵乱抹。
  “不闹了,回屋里去,外头冻死了。”
  “哈,明明是你先坐外面开始讲故事的。”
  “好好好,我的错。快点回去,荒的脸都要冻木掉了吧?在待下去要生病的哦。”
  “哈哈哈哈哈,您怕吃药?”
  “不是,我是怕荒生病。”
  “解释就是掩饰,我明白的~”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我是分割线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未查错别字,影响阅读非常抱歉。

这篇卡了将近一个月,磨没了我对它的全部热情,导致这么水,真是很对不住。很多想写的都被砍掉了,只想糊弄完这篇直接下一个。

提前以此篇祝大家七夕快乐,来自一个曾经の单箭头,如今乐得单身的怨念(lian)

评论(3)

热度(57)